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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仍没有什么倦意。
在书架上随便拿了一本杂志，像往常一样蜷坐在墙角冰冷的地板上，然后开始漫无目的地翻阅。可能是杂志上的内容触及到记忆深处的隐痛，也可能是地板的寒气与心中的冰雪之寒相抵触激起了波澜。就在那一瞬间，泪水模糊了双眼。成年了，就应该学会坚强，然而女人天生是水做的，心的刺痛让泪堤一次又一次得崩溃。
一个熟悉的侧脸和一系列的破碎在泪眼朦胧中交替浮现。
那个侧脸在我的脑海里断断续续浮现快3年了。他是我第一个爱的男孩。认识他的那一年我只有15岁,他在我现在就读的这所中学读高三,而我才读初三。
初中部的教学楼和高三的教学楼相隔不是很远,站在我们班的教室的走廊里经常可以看到趴在阳台上的他,他总是侧着脸和身旁的同学说着什么。初中部的教学楼在操场旁边,习惯了在阳关洒满操场的日子,站在阳台上看他侧脸微笑的样子。连绵细雨的时候,同样习惯了站在阳台上看他,看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脸颊滑落的惬意。面对高考的压力,他安静地在跑道上一圈又一圈地重复自己的训练任务。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仍旧会大汗淋漓地追求自己的梦。喜欢借着昏暗隐藏在操场上的人群里看他跑步的样。.偶尔会被他发现人群中的我,他总会开心一笑,甜甜的,很好看。
时间就这样在不经意间流逝,我陪他走向高考的考场。轰轰烈烈的高考就在大雨中结束了。高考考场上的撕杀,大雨的冲刷,生活似乎变得更加苍白。在高考的最后一天,他消失在雨幕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伸手想抓住什么,可手心除了雨滴其他什么都没有。握住手心里还未滑落的雨滴,使劲,使劲,感觉手被握得痛了。松开几乎麻木的手,却发现手中只有残存的水迹,时间突然停滞,像一张凝固的照片,没有方向的我站在雨中,泪水在雨水的掩护下顺着脸颊放肆地滑落。
一个人的日子,习惯了独自在黑暗中被撕裂。一年前他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一年后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全散落在记忆里,破碎。生活中没有任何实物能证明我们曾共有的日子。时间会埋葬一切。在黑暗中慢慢学会遗忘,遗忘他的微笑,遗忘心中遗憾的痛。不是说遗忘的永远不被记起,脑海中常常浮现他微笑的侧脸。
没有他的日子,时间依旧会一步一步往前走。生命中的缺憾不会阻碍明天阳光的灿烂。经过一个暑假的挣扎,感觉自己一下子长大了。暑假的最后一天,在我常去的广场上,看似成长的我再一次很无助。打火机打着的火光在昏暗的广场上显得格外注目,我忍不住仔细观察在火光后面那张清秀的脸。那一秒感觉眼眶中有什么在涌动。脑海中那个不抽烟,不打架,不玩网游,只知道踢足球,放学按时回家的完美孩子在这一刻不停地和眼前的一幕撞击。几秒钟后火熄灭了,一切又恢复到几秒钟前一样,只有自己还在迷惘中跌跌撞撞。
我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总是习惯躲在黑暗中回避不愿接受的现实或不愿接受在黑暗中发生的事实。不断地告诉自己昏暗中的那个人不是他。不是说抽烟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只是不能在短时间内接受他有这样变化的事实。事实就是事实,不容回避更不容更改。再一次在熟悉的街角看到他叼着烟和一群社会的渣子从网吧里出来,看他那疲惫的眼神我不能想象他在网吧里奋战了多少个昼夜,他和那些人在一起又都做过一些什么。这一次他那无神的双眸触及到人群中的我,他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然而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转身离开了,我仍旧呆呆地站在那里,就像上一次一样,我目送他消失在人流中。
过去五彩的日子在时间的磨洗下渐渐失去它的色彩。昨日他消失在雨幕中,我用泪水祭奠过去有他的日子和未来没有他的日子。今日他重现在我的视野,我们彼此用沉默埋葬所有的期待和幻想。
重新踏进这所承载太多记忆的校园,我从初中部辗转到高中部,高一的教学楼和高三的教学楼近在咫尺。炎热中的校园风景依旧,然而却是物是人非。傍晚，坐在教室里透过大大的玻璃窗看高三的阳台，意外地发现他像过去一样侧着头趴在阳台上，只是感觉熟悉的轮廓外多了一层迷雾。看来他回这所学校复读的消息是真的。心中略过一丝惊喜，至少还可以看着他度过一年的时光。
第二天在学校花园里狭窄的小径上和他走对面，就在我们彼此看到对方的那一刻，我们的脚步都定格了。我看着他，很傻的看着他，他的右手腕被缠上了纱布，其实大家都是很容易受伤的孩子，很想问他手腕是怎么伤到的，可是面对他的冷冰冰和陌生的眼神，我没有任何和他说话的勇气。他已经不再对我笑，从未觉得他如此冰冷。他侧过头，对我说：“有些事情你不说我也知道，过去的我已经在这个夏天死了，现在的我也没有任何资本来奢望什么。你也别在多想那些和学习无关的事了，好好考你的大学吧！以后就当我们从未认识过。”他转身离去，一阵火热的风吹过，他的白T恤在风中依旧招摇。他的确变了，至少他的背影已经不再像往日那么轻松了。难道这就是成长？
恨......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对我说这些？已经学会了在平静中疼痛，现在又被疼痛的波澜所吞噬。可是那一刻我并不想哭，真的，我不想哭，我的泪水已经献给了那个炎热的夏天。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突然，像一道闪电。最心痛的时候已经熬了过来，这一点伤害又算什么？不就是当我们从未认识过吗！谁不会！眼前再一次因他眼神中的迷雾而模糊。后来的日子，我们相遇的情景是人都可以想象的出来。行同陌路，用这个词来形容真的是好恰当。
过去的时光不断在眼前回放，眼泪一滴一滴地从眼眶中滑落。窗外渐渐亮了起来，天亮把我从回忆的泥沼中拉了回来，擦去脸颊上的泪水，突然间想起张敬轩《分手前的雨天》这首歌。
哎......分手了就当我们从未认识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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