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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医——美国、日本和中国的行医比较(下) | |
作者:佚名 文章来源:不详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5/5/22 21:31:45 文章录入:杜斌 责任编辑:杜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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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re=Less? 之前也提到,美国人同样对他们的“看病难、看病贵”颇有微词,但对医院和医生却是绝对的好评。中国社会也面临类似的问题,但为什么最终结果却是医院和医生成了“炮灰”呢?抛开医疗体制方面不谈,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们做得不如别人呢? 交流是关键。先看看UCSF的医疗流程,上午,住院医一般在晨会前半小时进行一个预查房,带着医学生把自己的病人看一遍。在办公室里讨论完病人之后,再由主治医带着整个团队进行查房,把整个小组的病人看一遍。下午,住院医和主治医又会分别把病人再看一遍。不仅如此,和我们这边不同的是,如果他们请了某个专科的会诊,专科的研究员又会每天上午自己看一遍病人,下午和专科主治医再随诊一遍病人。此外,社工还会不定期地和病人聊天。并且,每一次到床边看病人,医生总会花上大把的时间解释病情,走之前还要问上几遍:你确定没有问题了吗?一般而言,除了预查房看病人时能快一些,其他时候看病人平均要花上15分钟。如果一个住院病人请了2个专科会诊,一天下来他有2与医生接触的时间在2小时以上。 再说说和患者家属交流的时间。UCSF的医生在床旁看病人时,如果发现有家属在旁边,总会很热情地和家属问好,然后和病人及家属一起交流,和我们在特需查房时类似。在协和医院轮转时,除了在MICU(内科重症监护病房),我一直没有太明白为什么要规定在医生查房时,家属不能在病房里。中国人的亲情意识比较强,家里有人生病时,最着急往往不是病人,而是家属,他们会巴不得医生24小时守在病人身边,但是,查房时家属看不到医生工作,而查完房,医生们忙于各种各样的操作和医疗文书工作,没有完整的时间段和家属交流。关于病人病情的变化,家属们往往是从病人自身一知半解的描述和同病房病友的添油加醋中了解。这样,一旦出现病情变化,家属往往不能理解,当然,医生再花大把大把的时间找家属谈话、交待病情。但是,没有每天细水长流的铺垫,临时突击常常收效甚微。 日本的医生和患者的交流更是细微到有时让人不能理解。我曾经惊讶于小组查房时,因为一个老年痴呆的患者要问几个问题,整个小组就陪着那个患者“玩”了整整快半个小时,但医生们脸上却带着真诚的微笑,没有半点的不耐烦。日本医生和患者家属的交流也是一样的体贴入微,我遇到过一个心绞痛,择期要做冠脉造影的患者,在操作前夕,医生、家属一起坐在一间布置得很温馨的谈话室里,桌面上摆着心脏模型,然后医生从心脏的血管解剖开始说起,慢慢解释患者的胸痛是怎么形成的,哪一根血管可能有异常,最新的治疗手段是什么,有什么证据,可能会有什么风险,最后是签署同意书,整个过程花了大约45分钟。谈话结束,我对谈话医生感叹说:“你们有必要说得这么详细吗?”医生笑了笑说:“你觉得患者家属真的懂了吗?你想想,我们花了1年时间学解剖,1年多时间学生理、病理、药理,而患者家属仅学了短短的几十分钟,他们根本懂不了,只会觉得医学太复杂了,一旦他们这么认为了,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了。你想想患者家属最后说了什么?”我回忆了一下,说:“家属说,你们觉得怎么做对患者好,就放手去做吧,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们。”日本医生说:“这就对了,几乎每一个被现代医学的复杂性弄迷糊的的家属都会说的一句话。经过这么一个过程,家属在签同意书时,可能是在想:天啦,这么复杂,医生不出错就太不容易了。” 工作之余 当我在UCSF呆到第三个月,初来乍到的新鲜感褪去,外出旅行的兴致也变淡,于是过起了医院→图书馆→超市→回家的生活。同时间段来的几个医大的学生经过一个月后也开始“宅”起来,每逢周末,我们常常聚在某个人的住处一起“宅”。想想在国内的日子,大抵如此,在忙完医院里的事情后,就想马上回家歇着。 有一天,我在去超市的路上,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迎面而来,他身穿短袖、短裤,一副很阳光的样子,边听着音乐边慢跑。这不是我现在那个team的住院医吗?他昨天晚上可是刚上完夜班呀!他热情地向我打招呼,我忍不住问:“刚上完夜班就锻炼,你不疲劳吗?”他笑了一下:“Beautiful sunshine, isn‘t it?” 是呀,阳光真好。美国人享受生命,热爱生活,更用一种积极的方式去休息疲劳的身体。也许当繁重的工作压力、琐碎的日常轨迹或是某次不愉快的交流给你的心情带来一丝阴霾的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去感受阳光吧。 日本人是永远的工作狂。日本社会有这么一句对医生的职业定义:医生,就是牺牲自己生命来延长患者生命的职业。日本医生们很自豪地接受了这种评价,同时也用行动履行着这种评价。虽然下午6点已经是下班时间,但科室里只要主治医生不走,大多数低年资医生是不敢先走的,而主治医生又要看教授什么时候走。因此,尽管在医局或病房里呆着没事干,低年资医生还是得摆出一副看看病历,查查文献的样子。好容易熬到了下班,他们也往往不直接回家,作为日本上流社会的职业,太早回家会被邻居甚至太太看不起,所以日本主治以上的男医生下班后大多会去居酒屋坐上一会再回家。当然,对于低年资医生而言,看到主治下班后,还是会很幸福地回家去。 从当下做起 UCSF是全美排名前10的医院,他们的感染科更是在HIV研究方面全美排名第一。在感染科轮转的第一天,我就对感染科的主治医称赞道他们的感染科是美国第一时,主治医只是平淡地说道:“是吗?UCSF整体在旧金山是第一的,就感染方面,我们确实比Stanford(很靠近旧金山的一所大学)做的好。” 回头看看协和医院,我们的目标一直是“国内一流,国际知名”,这个目标很宏大,但有点让人不知从何做起。在UCSF和日本的医院轮转时,我都观察到科室里贴着类似于“今年要改善的10件事”这样的表格。如果我们也一样,每个科室制定年度目标,诸如“争取急性心梗的院内死亡率比去年下降1个百分点”、“深静脉置管的感染率控制在百分之×以内”等等。长此下来,也许有一天,当来我们医院参观的UCSF医生称赞我们某某方面是世界领先时,我们却只是平淡地说:“是吗,我只知道这方面我们可能在北京的医院里做得最好。” 关于职业前景 在美国当医生,住院医和研究员阶段的薪水都不是很高,UCSF的fellow的月薪大概也就是4500美元的水平。但是他们个个都干劲十足,因为他们知道前景诱人:在UCSF一旦到了主治医的阶段,月薪就可以一下子提升到1万美元,甚至更高,开始步入美国高薪阶层。也正因为这样,UCSF的医生都有着很完整的人生规划,知道自己将来想干什么,什么时候能干什么,什么时候买得起车,供得起房子。 日本低年资医生也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拮据,东京物价世界第一,而大学医院的低年资医生往往都是“月光族”。到高年资阶段,收入会提高,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开始有资格在周末时间到私人医院去打工,有点类似国内的“多点执业”。曾经有个医生告诉我,他周末在私人医院工作一天半的收入和前五天在大学医院工作的收入相当。我问他为什么不干脆到私人医院工作呢?他回答我说,大学医院能学到东西,而只有你经验丰富私人医院才会让你打工。 进入协和的时候,年轻的住院医都是踌躇满志,希望为祖国的医学事业挥洒青春。但几年过后,繁忙的工作、沉重的压力、不起眼的收入、工作中的不开心……最初的理想慢慢地被现实侵蚀。回头看看高中同学,学IT的、管理的、商业的,个个过得潇潇洒洒;再看看大学同学,到了地方医院工作的,甚至有人已经是副教授未满主治以上了。这种感觉,就好像同样从师学艺,别人已经剑气冲天的时候,我们还在扎马步。怎么办呢?医学不会像别的行业那样,很早地给你带来财富,协和也不是速成班,它只能慢慢地熏陶年轻的医生。也许,过上数十年,再回首时,你会发现当你成为一派掌门人时,当初那曾经剑气冲天的小子还是只会那一套剑法。 (作者:陈罡,中国医科大学临床医学日文班毕业,2006年就职北京协和医院,先后担任内科住院医师、内科总住院医师和肾内科主治医师,曾在日本东京大学医学部、东京女子医科大学和美国加州福利亚大学旧金山分校访问学习。且撰写过畅销医学小说《因为是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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